第五章:聯盟、合縱、分化?
同樣拿著牛皮紙,看著紙張上的名字,亞瑟沉思,右手上的羽毛筆在桌上的白紙點出了一堆黑點點。
鍊金術師們如果都是草包的話,他們醒來時的情況也不會這麼糟糕;不得不說大議會的存在還是讓鍊金術師們往前推進了腳步。
目前,王國有繼承權的皇子分別是大王子:賽迪克,二王子:馬修,以及三王子羅德里赫。
大王子是國內聲望最高也是最有野心的一名,如果沒有任何的意外,恐怕鍊金術師是押對寶了。至於二王子和三王子,二王子的存在敢太低,幾乎沒有人在注意他,在國王的眼中似乎也總是遺忘了這個孩子的存在,相比較之下小公主賽席搞不好更得寵。
三王子的個性較為沉悶,如果不是血族們原先知持著他,知道他手上也握有一些足以掌控王國的權力,或許會認為他也是沒有競爭力的傢伙。
但在亞瑟看來,他不怎麼想支持三王子,那個傢伙或許有野心或許有能力,可他看不出來,三王子有多想要繼承大統。
「真是麻煩……」亞瑟放下手上的牛皮紙和筆,向後躺進寬大的椅背靠著。
沉睡的血族只有他們四個,在他們沉睡期間那對王子可是繼續在夜堡中生活的。他記得在沉睡前最後看見的是王,他記得他是最早沉睡的……可是他問了法蘭西斯、問了安東尼奧和基爾伯特,甚至問了兩位王子,沒有人知道王到底去哪。
而且他一直覺得奇怪,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們會陷入沉眠?到底是為了什麼,他會答應王沉睡?
只要一回想起當時的畫面,他就覺得頭疼,然後就是一片模糊不清,他無法想起當初的任何事情。
隱約他覺得應該是被什麼魔法給干擾了,他問了擁有賢者之名的基爾伯特,可是對方只是抽轉話題,不願意和他說。
基爾伯特不擅長說謊,或者說他不願意對他說謊,所以他轉移話題。他們太清楚彼此,所以亞瑟同樣的也不會勉強基爾伯特回答。
「欸~~我們的歌姬殿下好像很苦惱喔?」跟著聲音一起來的還有一碟穩放在桌上的點心,基爾伯特帶著頭頂那隻黃色小鳥一同出現在他面前。
「怎麼,發生什麼事了?」順手的抽起了亞瑟手中的紙張,基爾伯特看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改變。
「對象還真多啊……」要抹滅的對象。
「唉……」
隨手把紙一放,基爾伯特遞給亞瑟餅乾,開口:「那麼接下來的打算是?」
「皇宮那邊有法蘭西斯跟著我不知道該說擔心還是不擔心,但是先把這個給解決了。」亞瑟指著一旁的一張粉藍色邀請函,說:「你看吧。」
基爾伯特伸手拿起,精美的信封有著金色的粉紋,封蠟上的家徽是一隻帶著王冠、手持短劍腳踏彎刀的獅子──古老的、掌握著王國商業命脈之一的世家大族:維那墨伊寧──獅子的邀請函。
維那墨伊寧,他根本沒有想到這個中立的維那墨伊寧怎麼會把邀請函寄到他們這裡?這是表示什麼?
「你去?」亞瑟問。
估量了一陣,基爾伯特搖頭:「你去。」
亞瑟挑眉,安靜等著他的下文。
「我這次來也是為了這事情,」基爾伯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的說:「我和你對調,今後你出面,我留守。」
「……為什麼?」亞瑟追問,他雖然很強,可是也知道自己的手腳功夫沒有安東尼奧和基爾伯特好,比起戰鬥他更擅長動腦。法蘭西斯他們也清楚,所以總是留他在後方指揮,非到不得已他是不會出手的。
「拜爾修米特家族也在台面上活動,他們支持大王子呢。」基爾伯特笑:「我的畫像他們一定都是從小看到大,能躲開他們我可不想見面。」
亞瑟沉默一陣:「誰叫你當初多管閒事。」
「我是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回,基爾伯特懶懶的坐在桌邊:「更何況歌姬殿下,比起我,你的談判技巧和社交可比我好太多了,你看菲爾斯公爵可是天天盼著你。」
「笨蛋……」沒好氣的瞪了基爾伯特一眼,亞瑟算是答應下來。
「所以小亞瑟你就出現在這啦?」雖然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看起來就像是在對自家親愛的表弟噓寒問暖一般,可是法蘭西斯已經快要笑死了。
基爾伯特明著是跟亞瑟說不想碰到拜爾修米特家族的人,但實際上在他跟安東尼奧面前可是說懶的繼續跟這群廢物交際,與其做這些事情不如回去k他這百多年來沒看過的新書和逛逛武器店、找人比武。
「法蘭西斯,再笑你就別回去。」同樣是燦爛的明媚微笑,亞瑟咬牙切齒:「交待給你的事情這麼久還辦不好,找死啊?」
「冤枉啊小亞瑟,不是還沒到期限嗎?」法蘭西斯哀號著討饒:「我會在期限內完成啦,快把你的手拿開,哥哥我不想在大家面前被開腸剖肚啊。」
「哼……」
看著眼前又被幾位小姐纏上的亞瑟,法蘭西斯苦笑,任性的歌姬殿下一旦出馬可就是隨著自己的性子亂來,原本他可是抱持著世界和平最好的念頭去做事,現在看來腥風血雨一陣不可避免了。
「小亞瑟,要不要給你介紹一番?」在心中嘆口氣,他還能怎麼辦?反正小亞瑟的這種任性就是他們寵出來的、王寵出來的,就連王子殿下都拿亞瑟沒轍。
「丁,你怎麼看?」端起酒杯,暗黃色頭髮的少年用他紫灰色的眼睛看著場內,更正確的說,是法蘭西斯和亞瑟。
「很有趣,不是嗎?」笑,被稱作丁的青年大口灌掉手上的酒,豪邁的放下酒杯,回答:「吸血鬼貴族,真是出乎人意料的年輕。」
「你不會以為吸血鬼都是老人吧?」
「說是貴族嘛,我以為會是像那個樣子──」青年拇指指向自己身後,那邊有一群端著架子、老氣的人群。
少年只是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轉身走向亞瑟和法蘭西斯。
「波諾弗瓦公爵、柯克蘭子爵,兩位午安。」換上了微笑,少年站定腳步,伸出手的同時有禮的自我介紹:「諾爾威.波那雷克。」
「啊,您好,波那雷克閣下。」法蘭西斯會意過來,悄悄的拉了亞瑟一把:「久仰大名,終於見到您一面。」
「彼此彼此。」點頭,接著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指著身後的青年:「這人就不用理他。」
「咦欸欸欸欸諾也好好介紹我一下啊!」慘叫,青年在得不到諾爾威的回應之下只得無奈的自己開口:「兩位好,我是丁馬克.亞內盧森。」
「亞瑟.柯克蘭,波那雷克閣下、亞內盧森閣下,兩位好。」略為點頭致意,亞瑟一一和兩人握手,而法蘭西斯則是帶著微笑站在一旁。
「兩位感情真好,」丁馬克突然的說了一句,好像是有感而發:「從剛剛進入會場開始就沒看你們分開過。」
「『誰跟他感情好啊!』」亞瑟和法蘭西斯異口同聲的回。
「唉呀~沒什麼好害羞嘛!我跟諾也一樣感情很好啊。」
「……我們感情很好嗎?」
「諾───!!!」
看著丁馬克大窘,諾爾威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微笑,法蘭西斯早已笑出聲來,而亞瑟也低了頭輕輕笑著。
「算了……反正我就是拿你沒轍。」自暴自棄的跑去一旁的桌上吃東西,丁馬克索性不管這三人。
「那麼,波那雷克閣下有什麼事情想要提點我們嗎?」法蘭西斯看著丁馬克走開,一面笑的同時一面問。
掌控王國軍備的亞內盧森、奴隸供應商同時也是情報商的波那雷克和辛利克、以及商人協會幕後管理者的維那墨伊寧、烏克森謝納,這五個家族就連國王想要動手都必須好好深思是否會動搖國本的世家大族,同時五個家族也彼此有所往來,難以挑撥。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總是聯袂出席,少有單獨的時候。
如果要獲得王位,這五大家族的支持是必須的。
「嗯,聰明人不說暗話。」諾爾威點頭,讓亞瑟和法蘭西斯跟著他走:「實際上,代表了五大家族,我有事要問問你們。」
「請說。」
走到了一處涼亭,諾爾威讓看守在亭子外的守衛離去。
亞瑟看看四周,聞得到四處都有微微的血香,活人的鮮血,不多、但是也不少,圍繞著四周。
五大家族有備而來。
法蘭西斯將手背到身後,站到了亞瑟身後,在這個時候該說話的不是他。法蘭西斯注意到同樣站在諾爾威身邊的丁馬克,高個子的青年發現到法蘭西斯的視線,他咧開嘴笑了笑,法蘭西斯也同樣禮貌的回應一個笑容。
「那麼我就直說了。」察覺兩人小動作的諾爾威一腳踩在丁馬克的腳上,語氣絲毫沒有變化:「鍊金術師支持著大王子,血族在你們出現前支持對象是三王子,但現在我看你們似乎有不同的打算。」
「請問兩位高貴的高等貴族,到底是要支持三王子羅德里赫,還是二王子馬修?」
諾爾威毫不猶豫的話語指出了兩個點:你們是血族、你們是高貴的高等貴族,還有你們支持的對象。
我們都一清二楚。
亞瑟和法蘭西斯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看見對方眼中都存在震驚。
「您憑甚麼說我們是血族?」
「血族不會稱呼自己為吸血鬼,你們討厭這個詞。」諾爾威回答:「你們在提起血族的事情時,用詞和表情都不帶任何的鄙視和仇恨,甚至,你們覺得光榮。」
「……我不得不說您是個善於觀察的人,但即使如此也不代表我們就是血族。」亞瑟回答:「你別忘了,血族不會再白天出沒。」
「我知道高等貴族不畏懼陽光,少數特別的血族也能夠抗拒陽光,還有大蒜。但即使如此你們也依舊討厭蒜味吧?」諾爾威看向宴會廣場,放著一道道菜餚的長桌:「兩位今天吃的很少,想必摻進了大蒜的餐點一定是不符合兩位口味了。」
「……真不是個盡責的主人。」亞瑟不再否認,諾爾威清楚且自信,他相信自己的調查沒有錯也不畏懼他們,這樣的人無法催眠也很難改變他的看法「我從沒聽說過明知道客人不喜歡某道菜還特意送上的。」
「真是非常抱歉,不過畢竟我們也沒真正見過兩位,總是得確認一下,還請見諒。」諾爾威回答,接著立刻將話題轉回到他原本的問題上:「雖然冒昧,但還是請兩位確切的告知,您們究竟打算如何?」
「我不知道這和你們五大家族有什麼關係。」亞瑟在醒過來之後已經研究過目前的局勢,對於五大家族把持著王國經濟命脈這點所知甚詳,想要提前知道各個派系這點並不奇怪。
但會如此直接的詢問血族,這就是相當值得讓人深思的問題了。
「我們只想傳達給血族一件事情,五大家族因為某些因素的考量,雖然我們表面保持中立,可我們將會暗地稍稍的支持吸血鬼……血族。」諾爾威說,他知道這場對談如果洩漏出去勢必五大家族的聲望以及存在都會受到威脅,這個時帶的人們憎恨討厭吸血鬼的情緒異常高漲,教會和鍊金術師們將吸血鬼描述成十惡不赦的壞蛋魔物,而無知的人民盲從,這是暨百多年前,又一次的高聲歌頌異端審判的年代。
「……閣下好大口氣,血族做事有自己的分寸,想必不會牽扯太多人的。」亞瑟笑了笑,回:「請問為什麼,閣下與貴家族會想要幫助血族?」
諾爾威盯著亞瑟,看的亞瑟都有點發毛──這人有些怪,那雙眼睛平靜的好像沒有半點情緒。
「這是我們自己家族的事情了……也可以說是報恩吧?」諾爾威回答,在亞瑟的眉毛快要連成一線的時候:「請相信我們的誠意,當然太大的方便我們是沒辦法給的,關於投票權以及檯面上與人類周旋之類的事情,我們還可以略盡綿薄之意。」
「……如果是這樣,那就有勞您了。」眼下也沒有什麼方法可以去試探對方的誠意,亞瑟決定將這件事情與其他兩人討論過後,再做決定。
「那麼,為了確認貴家族的誠意,閣下要不要說說,如果我們有什麼決定,如何通知?」法蘭西斯拋出了一個疑問。
「麻煩請不要半夜出現在我或我弟弟的陽台邊,我們會嚇死。」說是這麼說但是諾爾威依舊沒有半點表情:「真有什麼消息要傳遞的,這個只要是我們家族相關的商行都可以用。」
說著,諾爾威拿出了一塊牌子,向前遞出。
法蘭西斯隨意的伸手,牌子從諾爾威手上輕飄飄的浮空,然後到了法蘭西斯手上。
「死鬍子……」亞瑟瞪他一眼。
「反正對方都知道了,哥哥我也不小氣讓他看一下相信我們的誠意嘛。」法蘭西斯笑笑,三言兩語打發。
從法蘭西斯手上搶過了牌子,亞瑟細看,那是一個刻著側躺十字架的銀製牌子,巴掌那麼大,十字架的中央綴著一個藍寶石。
這應該是當家作主的令牌,真的就這樣給了他們?
亞瑟抬頭,瞇起他翠綠色的眼睛:「我認為閣下應該給個解釋什麼的,否則我拿這令牌去做什麼事情,丟在那,你們就有理不完的麻煩了。」
「你不會。」諾爾威說:「我相信,我們賭。」
亞瑟抿起嘴,不再說話。諾爾威的話裡還有別的意思,他隱藏起主詞,所謂的相信、賭,對象都不是他們血族,而是另有其人。
是誰?是誰讓五大家族支持他們?
「你們好好討論一番,在告訴我們到底打算做什麼。」諾爾威說著,轉過身:「除非你們想要得是王國覆滅,不然還是趁早決定到底支持誰吧。」
亞瑟看著他離開,感覺到圍繞在週邊的氣息都消失,他將令牌拋給法蘭西斯,轉身坐在椅子上。
「你怎麼看?」他問。
「我好奇的是誰要幫我們。」法蘭西斯回答:「波那雷克的話裡明顯說了:他信的是誰、賭的是誰。」
亞瑟恢復沉默。沒錯,法蘭西斯難得腦袋有在動,可是問題是,究竟是什麼人可以讓五大家族都同時信服,並且說服他們幫助血族而不是鍊金術師?人類都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想法,會跨過這個界線來幫他們,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還有一點,他怎麼知道我們是血族?」法蘭西斯接著問:「特別是我們的身份,除了基爾伯特在拜爾修米特家留下了畫像,我們可是沒留下任何的東西……或許在鍊金術師公會裡還存在著我們的名字,可我們的名字說起來在人類中也不是多少見的特別名字。」
亞瑟的臉上起了微妙的變化,他覺得自己想起了什麼,就像在霧裡看花一樣很模糊,當他想要在仔細的去想時,頭卻像被針刺一般的痛起來。
「亞瑟!?」
「沒……沒事……」
法蘭西斯小心的摟住他,當下就決定直接回城堡:「赴宴的重點我們已經解決了,我們回去。」
「嗯……」亞瑟虛弱的回答。他完全的明白了這是魔法造成的,可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到底是誰、是在什麼時候被施下這樣的魔法,而且目的是什麼?那些他不能想起的記憶之中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最近常常這樣子?」將亞瑟打橫抱起對方卻沒有反抗,法蘭西斯的心沉了一沉,如果不是很嚴重亞瑟絕對會一拳把他打飛。
「不……沒什麼,休息一下就會好。」閉上眼,亞瑟靠在法蘭西斯胸膛,感覺好像有些不對。
「法蘭西斯……你以前這樣抱過我嗎?」他問,半閉著的綠眸中有著一絲迷濛。
「如果能常常這樣會是我的榮幸,親愛的歌姬殿下。」法蘭西斯笑笑,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原地。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亭子邊那堵高牆上,一扇被窗簾遮蔽的只剩一條隙縫的窗子口,刷的一聲完全被遮蔽。
鍊金術師們如果都是草包的話,他們醒來時的情況也不會這麼糟糕;不得不說大議會的存在還是讓鍊金術師們往前推進了腳步。
目前,王國有繼承權的皇子分別是大王子:賽迪克,二王子:馬修,以及三王子羅德里赫。
大王子是國內聲望最高也是最有野心的一名,如果沒有任何的意外,恐怕鍊金術師是押對寶了。至於二王子和三王子,二王子的存在敢太低,幾乎沒有人在注意他,在國王的眼中似乎也總是遺忘了這個孩子的存在,相比較之下小公主賽席搞不好更得寵。
三王子的個性較為沉悶,如果不是血族們原先知持著他,知道他手上也握有一些足以掌控王國的權力,或許會認為他也是沒有競爭力的傢伙。
但在亞瑟看來,他不怎麼想支持三王子,那個傢伙或許有野心或許有能力,可他看不出來,三王子有多想要繼承大統。
「真是麻煩……」亞瑟放下手上的牛皮紙和筆,向後躺進寬大的椅背靠著。
沉睡的血族只有他們四個,在他們沉睡期間那對王子可是繼續在夜堡中生活的。他記得在沉睡前最後看見的是王,他記得他是最早沉睡的……可是他問了法蘭西斯、問了安東尼奧和基爾伯特,甚至問了兩位王子,沒有人知道王到底去哪。
而且他一直覺得奇怪,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們會陷入沉眠?到底是為了什麼,他會答應王沉睡?
只要一回想起當時的畫面,他就覺得頭疼,然後就是一片模糊不清,他無法想起當初的任何事情。
隱約他覺得應該是被什麼魔法給干擾了,他問了擁有賢者之名的基爾伯特,可是對方只是抽轉話題,不願意和他說。
基爾伯特不擅長說謊,或者說他不願意對他說謊,所以他轉移話題。他們太清楚彼此,所以亞瑟同樣的也不會勉強基爾伯特回答。
「欸~~我們的歌姬殿下好像很苦惱喔?」跟著聲音一起來的還有一碟穩放在桌上的點心,基爾伯特帶著頭頂那隻黃色小鳥一同出現在他面前。
「怎麼,發生什麼事了?」順手的抽起了亞瑟手中的紙張,基爾伯特看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改變。
「對象還真多啊……」要抹滅的對象。
「唉……」
隨手把紙一放,基爾伯特遞給亞瑟餅乾,開口:「那麼接下來的打算是?」
「皇宮那邊有法蘭西斯跟著我不知道該說擔心還是不擔心,但是先把這個給解決了。」亞瑟指著一旁的一張粉藍色邀請函,說:「你看吧。」
基爾伯特伸手拿起,精美的信封有著金色的粉紋,封蠟上的家徽是一隻帶著王冠、手持短劍腳踏彎刀的獅子──古老的、掌握著王國商業命脈之一的世家大族:維那墨伊寧──獅子的邀請函。
維那墨伊寧,他根本沒有想到這個中立的維那墨伊寧怎麼會把邀請函寄到他們這裡?這是表示什麼?
「你去?」亞瑟問。
估量了一陣,基爾伯特搖頭:「你去。」
亞瑟挑眉,安靜等著他的下文。
「我這次來也是為了這事情,」基爾伯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的說:「我和你對調,今後你出面,我留守。」
「……為什麼?」亞瑟追問,他雖然很強,可是也知道自己的手腳功夫沒有安東尼奧和基爾伯特好,比起戰鬥他更擅長動腦。法蘭西斯他們也清楚,所以總是留他在後方指揮,非到不得已他是不會出手的。
「拜爾修米特家族也在台面上活動,他們支持大王子呢。」基爾伯特笑:「我的畫像他們一定都是從小看到大,能躲開他們我可不想見面。」
亞瑟沉默一陣:「誰叫你當初多管閒事。」
「我是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回,基爾伯特懶懶的坐在桌邊:「更何況歌姬殿下,比起我,你的談判技巧和社交可比我好太多了,你看菲爾斯公爵可是天天盼著你。」
「笨蛋……」沒好氣的瞪了基爾伯特一眼,亞瑟算是答應下來。
「所以小亞瑟你就出現在這啦?」雖然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看起來就像是在對自家親愛的表弟噓寒問暖一般,可是法蘭西斯已經快要笑死了。
基爾伯特明著是跟亞瑟說不想碰到拜爾修米特家族的人,但實際上在他跟安東尼奧面前可是說懶的繼續跟這群廢物交際,與其做這些事情不如回去k他這百多年來沒看過的新書和逛逛武器店、找人比武。
「法蘭西斯,再笑你就別回去。」同樣是燦爛的明媚微笑,亞瑟咬牙切齒:「交待給你的事情這麼久還辦不好,找死啊?」
「冤枉啊小亞瑟,不是還沒到期限嗎?」法蘭西斯哀號著討饒:「我會在期限內完成啦,快把你的手拿開,哥哥我不想在大家面前被開腸剖肚啊。」
「哼……」
看著眼前又被幾位小姐纏上的亞瑟,法蘭西斯苦笑,任性的歌姬殿下一旦出馬可就是隨著自己的性子亂來,原本他可是抱持著世界和平最好的念頭去做事,現在看來腥風血雨一陣不可避免了。
「小亞瑟,要不要給你介紹一番?」在心中嘆口氣,他還能怎麼辦?反正小亞瑟的這種任性就是他們寵出來的、王寵出來的,就連王子殿下都拿亞瑟沒轍。
「丁,你怎麼看?」端起酒杯,暗黃色頭髮的少年用他紫灰色的眼睛看著場內,更正確的說,是法蘭西斯和亞瑟。
「很有趣,不是嗎?」笑,被稱作丁的青年大口灌掉手上的酒,豪邁的放下酒杯,回答:「吸血鬼貴族,真是出乎人意料的年輕。」
「你不會以為吸血鬼都是老人吧?」
「說是貴族嘛,我以為會是像那個樣子──」青年拇指指向自己身後,那邊有一群端著架子、老氣的人群。
少年只是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轉身走向亞瑟和法蘭西斯。
「波諾弗瓦公爵、柯克蘭子爵,兩位午安。」換上了微笑,少年站定腳步,伸出手的同時有禮的自我介紹:「諾爾威.波那雷克。」
「啊,您好,波那雷克閣下。」法蘭西斯會意過來,悄悄的拉了亞瑟一把:「久仰大名,終於見到您一面。」
「彼此彼此。」點頭,接著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指著身後的青年:「這人就不用理他。」
「咦欸欸欸欸諾也好好介紹我一下啊!」慘叫,青年在得不到諾爾威的回應之下只得無奈的自己開口:「兩位好,我是丁馬克.亞內盧森。」
「亞瑟.柯克蘭,波那雷克閣下、亞內盧森閣下,兩位好。」略為點頭致意,亞瑟一一和兩人握手,而法蘭西斯則是帶著微笑站在一旁。
「兩位感情真好,」丁馬克突然的說了一句,好像是有感而發:「從剛剛進入會場開始就沒看你們分開過。」
「『誰跟他感情好啊!』」亞瑟和法蘭西斯異口同聲的回。
「唉呀~沒什麼好害羞嘛!我跟諾也一樣感情很好啊。」
「……我們感情很好嗎?」
「諾───!!!」
看著丁馬克大窘,諾爾威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微笑,法蘭西斯早已笑出聲來,而亞瑟也低了頭輕輕笑著。
「算了……反正我就是拿你沒轍。」自暴自棄的跑去一旁的桌上吃東西,丁馬克索性不管這三人。
「那麼,波那雷克閣下有什麼事情想要提點我們嗎?」法蘭西斯看著丁馬克走開,一面笑的同時一面問。
掌控王國軍備的亞內盧森、奴隸供應商同時也是情報商的波那雷克和辛利克、以及商人協會幕後管理者的維那墨伊寧、烏克森謝納,這五個家族就連國王想要動手都必須好好深思是否會動搖國本的世家大族,同時五個家族也彼此有所往來,難以挑撥。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總是聯袂出席,少有單獨的時候。
如果要獲得王位,這五大家族的支持是必須的。
「嗯,聰明人不說暗話。」諾爾威點頭,讓亞瑟和法蘭西斯跟著他走:「實際上,代表了五大家族,我有事要問問你們。」
「請說。」
走到了一處涼亭,諾爾威讓看守在亭子外的守衛離去。
亞瑟看看四周,聞得到四處都有微微的血香,活人的鮮血,不多、但是也不少,圍繞著四周。
五大家族有備而來。
法蘭西斯將手背到身後,站到了亞瑟身後,在這個時候該說話的不是他。法蘭西斯注意到同樣站在諾爾威身邊的丁馬克,高個子的青年發現到法蘭西斯的視線,他咧開嘴笑了笑,法蘭西斯也同樣禮貌的回應一個笑容。
「那麼我就直說了。」察覺兩人小動作的諾爾威一腳踩在丁馬克的腳上,語氣絲毫沒有變化:「鍊金術師支持著大王子,血族在你們出現前支持對象是三王子,但現在我看你們似乎有不同的打算。」
「請問兩位高貴的高等貴族,到底是要支持三王子羅德里赫,還是二王子馬修?」
諾爾威毫不猶豫的話語指出了兩個點:你們是血族、你們是高貴的高等貴族,還有你們支持的對象。
我們都一清二楚。
亞瑟和法蘭西斯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看見對方眼中都存在震驚。
「您憑甚麼說我們是血族?」
「血族不會稱呼自己為吸血鬼,你們討厭這個詞。」諾爾威回答:「你們在提起血族的事情時,用詞和表情都不帶任何的鄙視和仇恨,甚至,你們覺得光榮。」
「……我不得不說您是個善於觀察的人,但即使如此也不代表我們就是血族。」亞瑟回答:「你別忘了,血族不會再白天出沒。」
「我知道高等貴族不畏懼陽光,少數特別的血族也能夠抗拒陽光,還有大蒜。但即使如此你們也依舊討厭蒜味吧?」諾爾威看向宴會廣場,放著一道道菜餚的長桌:「兩位今天吃的很少,想必摻進了大蒜的餐點一定是不符合兩位口味了。」
「……真不是個盡責的主人。」亞瑟不再否認,諾爾威清楚且自信,他相信自己的調查沒有錯也不畏懼他們,這樣的人無法催眠也很難改變他的看法「我從沒聽說過明知道客人不喜歡某道菜還特意送上的。」
「真是非常抱歉,不過畢竟我們也沒真正見過兩位,總是得確認一下,還請見諒。」諾爾威回答,接著立刻將話題轉回到他原本的問題上:「雖然冒昧,但還是請兩位確切的告知,您們究竟打算如何?」
「我不知道這和你們五大家族有什麼關係。」亞瑟在醒過來之後已經研究過目前的局勢,對於五大家族把持著王國經濟命脈這點所知甚詳,想要提前知道各個派系這點並不奇怪。
但會如此直接的詢問血族,這就是相當值得讓人深思的問題了。
「我們只想傳達給血族一件事情,五大家族因為某些因素的考量,雖然我們表面保持中立,可我們將會暗地稍稍的支持吸血鬼……血族。」諾爾威說,他知道這場對談如果洩漏出去勢必五大家族的聲望以及存在都會受到威脅,這個時帶的人們憎恨討厭吸血鬼的情緒異常高漲,教會和鍊金術師們將吸血鬼描述成十惡不赦的壞蛋魔物,而無知的人民盲從,這是暨百多年前,又一次的高聲歌頌異端審判的年代。
「……閣下好大口氣,血族做事有自己的分寸,想必不會牽扯太多人的。」亞瑟笑了笑,回:「請問為什麼,閣下與貴家族會想要幫助血族?」
諾爾威盯著亞瑟,看的亞瑟都有點發毛──這人有些怪,那雙眼睛平靜的好像沒有半點情緒。
「這是我們自己家族的事情了……也可以說是報恩吧?」諾爾威回答,在亞瑟的眉毛快要連成一線的時候:「請相信我們的誠意,當然太大的方便我們是沒辦法給的,關於投票權以及檯面上與人類周旋之類的事情,我們還可以略盡綿薄之意。」
「……如果是這樣,那就有勞您了。」眼下也沒有什麼方法可以去試探對方的誠意,亞瑟決定將這件事情與其他兩人討論過後,再做決定。
「那麼,為了確認貴家族的誠意,閣下要不要說說,如果我們有什麼決定,如何通知?」法蘭西斯拋出了一個疑問。
「麻煩請不要半夜出現在我或我弟弟的陽台邊,我們會嚇死。」說是這麼說但是諾爾威依舊沒有半點表情:「真有什麼消息要傳遞的,這個只要是我們家族相關的商行都可以用。」
說著,諾爾威拿出了一塊牌子,向前遞出。
法蘭西斯隨意的伸手,牌子從諾爾威手上輕飄飄的浮空,然後到了法蘭西斯手上。
「死鬍子……」亞瑟瞪他一眼。
「反正對方都知道了,哥哥我也不小氣讓他看一下相信我們的誠意嘛。」法蘭西斯笑笑,三言兩語打發。
從法蘭西斯手上搶過了牌子,亞瑟細看,那是一個刻著側躺十字架的銀製牌子,巴掌那麼大,十字架的中央綴著一個藍寶石。
這應該是當家作主的令牌,真的就這樣給了他們?
亞瑟抬頭,瞇起他翠綠色的眼睛:「我認為閣下應該給個解釋什麼的,否則我拿這令牌去做什麼事情,丟在那,你們就有理不完的麻煩了。」
「你不會。」諾爾威說:「我相信,我們賭。」
亞瑟抿起嘴,不再說話。諾爾威的話裡還有別的意思,他隱藏起主詞,所謂的相信、賭,對象都不是他們血族,而是另有其人。
是誰?是誰讓五大家族支持他們?
「你們好好討論一番,在告訴我們到底打算做什麼。」諾爾威說著,轉過身:「除非你們想要得是王國覆滅,不然還是趁早決定到底支持誰吧。」
亞瑟看著他離開,感覺到圍繞在週邊的氣息都消失,他將令牌拋給法蘭西斯,轉身坐在椅子上。
「你怎麼看?」他問。
「我好奇的是誰要幫我們。」法蘭西斯回答:「波那雷克的話裡明顯說了:他信的是誰、賭的是誰。」
亞瑟恢復沉默。沒錯,法蘭西斯難得腦袋有在動,可是問題是,究竟是什麼人可以讓五大家族都同時信服,並且說服他們幫助血族而不是鍊金術師?人類都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想法,會跨過這個界線來幫他們,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還有一點,他怎麼知道我們是血族?」法蘭西斯接著問:「特別是我們的身份,除了基爾伯特在拜爾修米特家留下了畫像,我們可是沒留下任何的東西……或許在鍊金術師公會裡還存在著我們的名字,可我們的名字說起來在人類中也不是多少見的特別名字。」
亞瑟的臉上起了微妙的變化,他覺得自己想起了什麼,就像在霧裡看花一樣很模糊,當他想要在仔細的去想時,頭卻像被針刺一般的痛起來。
「亞瑟!?」
「沒……沒事……」
法蘭西斯小心的摟住他,當下就決定直接回城堡:「赴宴的重點我們已經解決了,我們回去。」
「嗯……」亞瑟虛弱的回答。他完全的明白了這是魔法造成的,可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到底是誰、是在什麼時候被施下這樣的魔法,而且目的是什麼?那些他不能想起的記憶之中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最近常常這樣子?」將亞瑟打橫抱起對方卻沒有反抗,法蘭西斯的心沉了一沉,如果不是很嚴重亞瑟絕對會一拳把他打飛。
「不……沒什麼,休息一下就會好。」閉上眼,亞瑟靠在法蘭西斯胸膛,感覺好像有些不對。
「法蘭西斯……你以前這樣抱過我嗎?」他問,半閉著的綠眸中有著一絲迷濛。
「如果能常常這樣會是我的榮幸,親愛的歌姬殿下。」法蘭西斯笑笑,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原地。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亭子邊那堵高牆上,一扇被窗簾遮蔽的只剩一條隙縫的窗子口,刷的一聲完全被遮蔽。